4月6日,日本陸上自衛隊UH-60JA型黑鷹直升機,履新不久的第8師團主官雙雙失聯。
核心提要:
1. 自衛隊墜機當日,中國海軍電子偵察船剛好通過宮古島周邊公海,所以日方牽強附會稱中國或為墜機幕後黑手。他們稱事發當日氣象條件良好,日自衛隊第8師團為一線對華精銳部隊,對自身的人員設備都充滿自信。這種論調在日本網絡上和學界都甚囂塵上,甚至蔓延到日本政界。
2. 日方這種陰謀論缺少事實依據。一方面,日本自衛隊曾發生過因自身問題造成的墜機事故;另一方面,用於偵查的黑鷹飛行高度低,機體下墜時間短,很大概率來不及呼救;當地居民也表示沒有聽到爆炸聲。此外,防衛省官員向媒體坦言,未發現中國軍艦有異常舉動。據推測,本次墜機事件可能是突遭重大氣象變化或鳥類撞擊。 臺軍近年就發生過氣象條件劇烈變化造成的墜機事故,導致參謀長喪生。
3. 本次事件的背景值得關註,日本正在積極參與美國主導的對華軍事圍堵。近期日本不斷強化西南諸島軍事存在,參與封鎖第一島鏈,幹預臺海的態勢已經愈發明顯。雖然我們理應對因公殉職者心懷敬意,但這與日本參與對華圍堵存在一定因果關系。近年來日本民眾越來越多將中國視為假想敵,這種民意基礎不變,類似的荒唐論調也許還會改頭換面。
作者丨《鳳凰大參考》特約作者 陳誠
自衛隊師團長墜機,會不會是中國所為?
4月6日,日本陸上自衛隊一架UH-60JA黑鷹直升機於日本宮古島周邊海域失聯,機上載有陸上自衛隊第8師團長坂本雄一等10人。 截至4月9日上午,尚未發現幸存者或遇難者遺體,搜救工作仍在進行。
但日本輿論卻大肆炒作陰謀論,稱中國或為墜機幕後黑手,甚至有網民發表暴論,稱應擊落中國軍機還以顏色,事實究竟如何?
綜合日媒報道,失聯直升機隸屬陸上自衛隊第8師團第8航空隊,北京時間6日中午12時許,於第8航空隊駐地熊本縣高遊原基地出發,抵達宮古島後檢查工況並進行維護,2時46分再度起飛,原計劃視察比鄰的下地島地形,逆時針飛行兩周約1小時20分後返回。
直升機航線及失聯地點。
然而起飛後10分鐘,這架直升機突然從自衛隊雷達畫面消失。事發時當地氣象條件良好,失聯前2分鐘,這架飛機還曾與下地島空管部門通話,下地島空管人員通知機組已進入下地島空管范圍,請使用下地島波段聯絡,機組答復“明白”,飛機未見任何異常。
日本政府發佈信息,失聯時機上合計載有10人,包括駕駛員2人、機械師2人、第8航空隊2人、宮古警備隊1人(宮古基地司令),第8師團機關3人,當前輿論關註的焦點–第8師團長坂本雄一位列其中。
坂本雄一現年55歲,陸將軍銜(相當於他國陸軍中將),畢業於日本防衛大學,2013年晉升第3步兵聯隊長(團級),2021年出任第12旅團長,今年 3 月 升任第8師團長,事發時履新剛剛8天,同機視察的還包括第8師團幕僚長(參謀長),也是新官上任。
履新僅8天的第8師團長坂本雄一。
4月8日晚,有當地居民報警,稱周邊伊良部島沿海疑似出現數具遺體,日方徹夜搜索,但並未有任何發現。截至4月9日上午,僅尋獲機上救生艇和部分機體碎片,目前搜救行動仍在進行。救生艇本來放置在直升機座椅下方,可載8人,發現時仍處於折疊狀態,並未充氣。救生艇周圍散佈大量機體碎片,通過艇身制造編號,日方確認為失聯軍機機上物資。
失聯海域發現的機上救生艇。
此外,海上保安廳還發現瞭寫有“陸上自衛隊”的艙門。記錄飛行速度、高度等數據的飛行記錄儀未被找到,也未發現幸存者或遇難者遺體,事發已過48小時,第8師團主官雙雙殞命的可能性極高。
已發現的失聯飛機艙門。
日本政府現組織陸上自衛隊、海上自衛隊、海上保安廳24小時聯合搜救,搜救隊伍擴充至200人,還計劃進行水下搜索。
搜救行動仍在繼續。
事故震驚日本各界,前陸上自衛隊幕僚長、東洋學園大學教授富澤暉接受媒體采訪時稱,師團長墜機聞所未聞。
甚囂塵上的陰謀論:“被中國擊落”
無獨有偶,事發當日,中國海軍791號電子偵察船剛好通過宮古島周邊公海,部分日本輿論罔顧事實,肆意關聯,認為中國海軍或為墜機幕後黑手,陰謀論甚囂塵上。
事發當日,中國海軍791號電子偵察船通過周邊海域。
這種論調在日本並非網民特有,學界也有市場。日本東海大學海洋學部教授山田吉彥稱,直升機在近海失聯,且來不及發出求救信號,或有突發事件造成直升機瞬間失能,比如爆炸。此外,失聯飛機是否遭受他國電子攻擊,導致無線電和機上計算機系統癱瘓也需要仔細驗證。
事關重大,輿論沖擊強烈,此次墜機本就容易成為陰謀論的溫床,而第8師團的特殊性,以及日本國內對於自衛隊人員素養、裝備維護情況的盲目自信,則為這種污蔑中國的論調提供瞭恣意生長的土壤。
第8師團是日本陸上自衛隊精銳,隸屬西部方面隊(戰區),如果中日爆發軍事沖突,可能是與我最早交手的勁敵之一。該部駐地位於日本九州島熊本縣,兵力約6000人,主要負責九州南部熊本縣、宮崎縣、鹿兒島縣防務。
2017年自衛隊師團改革時,為實現緊急狀態下,兵力跨防區快速部署,該部隊被率先改編為“機動師團”,以下轄的一個步兵聯隊(團級)為基礎,組建多兵種合成快速反應聯隊。陸上自衛隊總計9個師團中,隻有3個機動師團。
第8師團改編,以第42步兵聯隊(團級)為基幹,抽調第8坦克大隊(營級)、第8炮兵聯隊(團級)力量組成快反機動聯隊。
該師團自稱“鎮西機動師團”,其宣傳資料顯示,該部主要任務為防禦西南諸島,執行第一島鏈對敵震懾與敵情處置。
第8師團宣傳冊
雖然目前沖繩地區的實際防務主要由與第8師團平行的第15旅團負責,但如果西南諸島發生戰事,作為距離最近的機動師團,第8師團將扮演戰略預備隊的角色,是第15旅團的主要增援部隊。這也解釋瞭第8師團長為何會出現在第15旅團防區,一旦中日發生軍事沖突,這裡就是第8師團的潛在作戰區域。
在部分日本輿論看來,精銳部隊主官乘機視察,飛機工況、隨行人員素養必然周全,理應萬無一失。前日本自衛隊統合幕僚長(總參謀長)河野克俊對媒體表示,失聯機組成員必然經受過充分訓練,人員素質不應出現問題,操作失誤引發事故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裝備層面,日本於1995年引入UH-60JA型黑鷹直升機,1999年裝備部隊,現有40架。軍事評論員高橋浩祐表示,該機型引入後,自衛隊多用於救災,其特點為兼具高機動性與飛行穩定性,惡劣環境中可靠性高。3月20日-28日,失聯飛機還剛剛進行過飛行50小時後的例行保養,工況應該沒有問題。日本前防衛大臣小野寺五典則表示,失事飛機配有兩臺引擎,其中1臺緊急時備用,理應萬無一失,從碎片散佈上看,設備故障造成如此撞擊效果,著實無法想象。
失聯機體碎片
鑒於事發當日氣象條件良好,第8師團為一線對華精銳部隊,日方人員設備又“理應沒有問題”,部分民眾難以接受“直升機因自身原因墜毀”的邏輯便不難理解。
另一方面,中國近年來推進遠洋海軍建設,的確有越來越多的中國軍艦現身日本周邊。
除4月6日通過宮古島東部毗鄰海域的791號電子偵察船外,4月5日中國“山東號”航母通過宮古島南側海域約400公裡處、“柳州號”護衛艦、“查幹湖號”補給艦隨行,日方推斷水下另有中國潛艇;4月4日-5日,中國“長春號”導彈驅逐艦通過宮古島以西毗鄰海域;4月5日-6日,中國“安陽號”護衛艦通過宮古島以西毗鄰海域。
中國“山東號”航母通過宮古島南方海域。
眼下蔡英文訪美,會見美國眾議長麥卡錫,臺海局勢趨緊,日本輿論借題發揮,將中國艦艇的行蹤視為炒作素材。
這種陰謀論甚至傳導到日本政界,7日,日本防衛大臣浜田靖一接受眾議院安全保障委員會質詢時,立憲民主黨議員玄葉光一郎問道,中國軍艦剛剛通過宮古島周邊海域,日軍機失聯跟中國艦艇是否絕對沒有關系?
“中國擊落說”站得住腳嗎?
其實不論人員還是裝備層面,陰謀論支持者的自信都顯得缺少依據,日本自衛隊因自身問題造成的墜機事故也許不多,但絕非沒有。
2022年1月31日,航空自衛隊的一架F-15戰鬥機墜毀於石川縣小松市,兩名飛行員喪生;2019年4月9日,1架F-35A型戰機墜毀於青森縣三澤基地東部海域,飛行員死亡。日方發佈的調查結果顯示,兩次事故均為飛行員失去空間感知所致,提出要強化訓練,避免類似事故。
對日本自衛隊而言,直升機墜機也並非首次。2016年8月,海上自衛隊1架巡邏直升機在青森縣附近墜毀,乘員2人死亡,1人失蹤;2016年10月,航空自衛隊一架與本次事故飛機同型號的黑鷹直升機在濱松基地附近海域墜毀,3名乘員喪生,1人下落不明;2018年2月,陸上自衛隊1架阿帕奇武裝直升機墜毀於佐賀縣神崎市,兩名乘員喪生,這次事故尤其值得關註。
2018年2月5日,陸上自衛隊阿帕奇武裝直升機墜毀於佐賀縣神埼市。
首先,阿帕奇墜機事故明確由直升機部件故障造成,自衛隊裝備保養並非萬無一失。2018年2月5日下午,飛機完成設備保養,更換主旋翼頭組(連接主旋翼與傳動軸)後進行試飛,起飛7分鐘後主旋翼空中解體,墜毀至居民區。
事後調查報告稱,雖然機組依照保養要求,飛行1750小時後更換主旋翼頭組,但更換的頭組為維修過的舊零件,並非新品,舊零件實際性能不達標,進而引發事故,日本媒體曾質疑零部件選用標準,專傢則表示直升機保養使用“工況良好”的舊零件是業內慣例。
其次,該次事故的墜機過程被地面車輛的行車記錄儀完整拍攝下來,這或許可以解釋為什麼6日失聯的黑鷹直升機未能對外呼救。失事阿帕奇在事故中也沒能發出求救信號,視頻記錄顯示,從200米高空正常飛行的最後一刻,到墜落地面,這架直升機僅用時3秒。
失事阿帕奇自200米高空墜地,用時僅3秒,圖片根據視頻多幀合成。
本月6日失聯的黑鷹直升機飛行高度應當更低,第8師團長的乘機目的是為視察周邊島嶼地形,日媒推斷飛行高度不超過100米,否則目視效果不佳,視察沒有意義。
如果這架飛機在百米高空出現類似故障,機體下墜時間很短,根本來不及呼救。此外,黑鷹直升機呼救設備位於駕駛席,其他乘員周邊沒有類似設備,盡管機上乘員多達10人,但在短短數秒內,其他人比駕駛員反應更快,沖到駕駛席發出求救信號幾乎是不可能的。
黑鷹直升機操作席
至於陰謀論者臆想的爆炸,事發區域離宮古島僅數公裡,當真發生爆炸,宮古島上的5萬居民肯定有人可以聽到,但並沒有當地居民表示聽到過爆炸聲。一位宮古市居民在接受沖繩電視臺采訪時稱,他距離事發地較近,事發前夕看到瞭這架直升機,閃著紅白燈低空飛行,像是發出某種信號,但自始至終並沒有爆炸聲傳來。
自衛隊UH-60JA型黑鷹直升機內部
而事發地附近的中國軍艦究竟是否存在“異動”?防衛省官員向媒體坦言,未發現中國軍艦有異常舉動。
事發前後出現在周邊海域的我791號電子偵察船,雖然電子設備先進,但應該並不具備擊落能力。公開資料顯示,該型電子偵察船主要裝備雷達等電子設備,追蹤敵方導彈軌跡或航母等大型目標,武器僅配有1門30毫米艦炮和2門14.5毫米機關炮,解放軍少將尹卓2017年接受央視采訪時曾明確表示,該型艦艇的主要任務是日常搜集敵雷達和通訊信號,破解截聽敵方通信。
最為重要的是,中國並沒有這樣做的動機。當前日本雖然積極配合美國,參與對華戰略圍堵,但中日經濟關系密切,從前期日本外相訪華也不難感受到,對中國而言,日本仍然存在爭取空間,以陰謀論所說的近乎宣戰的方式來敲打日本,對中國沒有任何好處。
那麼本次失聯的自衛隊直升機究竟發生瞭什麼?日本軍事觀察傢潮匡人推測,軍機可能突遭重大氣象變化或鳥類撞擊。臺軍近年就發生過氣象條件劇烈變化造成的墜機事故,2020年1月,臺軍1架同型號黑鷹直升機在宜蘭縣與新北市交界山區墜毀,造成機上臺軍總參謀長沈一鳴等8人死亡,臺軍調查結果顯示,直升機在飛行途中天氣驟變,飛機急速突入密雲之中,飛行員試圖脫離雲團,但高度下降過快,最終在雲團中撞山失事。
臺軍總參謀長沈一鳴墜機現場。
日自衛隊師團長所乘軍機究竟因何失聯,搜救尚未結束難有定論,但事發背景值得關註,日本正在積極參與美國主導的對華軍事圍堵。
近期日本不斷強化西南諸島軍事存在,3月,位於宮古島以西約100公裡的自衛隊石垣島基地正式開設,有反艦導彈部隊入駐,並配備美制戰斧式巡航導彈,射程1500公裡,而該島距離臺灣西海岸僅200多公裡,日參與封鎖第一島鏈,幹預臺海的態勢已經愈發明顯。
本次第8師團長坂本雄一視察的下地島,戰略位置重要,軍事價值極高。西南諸島中,除沖繩那霸機場外,下地島擁有唯一可起降自衛隊核心運力C-2運輸機的大型機場。坂本視察下地島,大概率是為該島戰時防務做準備。
下地島機場
我們理應對因公殉職者心懷敬意,但如果說本次事故與日本參與對華圍堵存在一定因果關系,也許並不為過。
此外,近年來日本民眾對華整體感觀不佳,越來越多的人視中國為假想敵,這種民意基礎不變,類似的荒唐論調也許還會改頭換面,重獲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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